“语言与文化田野调查”课程学生 苏芷逸

在岳立静老师和张燕芬老师的带领下，我们来到海阳市进行方言调查。初到海阳，我们先去了凤凰广场，正赶上当地的秧歌表演。穿着彩衣的演员们脚步跟着鼓点踏出轻快的节奏，围观的群众很多，那些带着方言味儿的吆喝和闲聊，不知不觉成了我认识海阳方言的第一步。这里的方言给我的印象是像唱歌一样，在后续的听音过程中，我意识到这样的现象可能来源于他们富有特色的声调系统。起初，面对发音人复杂的声调变化或细微的韵尾差异，我的耳朵常如蒙了一层纱，捕捉不到关键特征。经过反复的听辨和对比，听觉的锻炼为耳朵打开了一扇新的门，让原本模糊的语音世界变得清晰可触。一开始的记音很痛苦，但我在一次次的辨认中真正意识到：课本上的国际音标只是骨架，真正的方言发音里藏着无数鲜活的变体，得把耳朵练得像筛子，才能把那些细微的差别一一筛出来。

从确定音系到记下一千个例字的发音，我像蹒跚学步的小孩，在岳立静老师和张燕芬老师亲切的指导、耐心的讲解下，一步步地学会记音的方法，也一页页地写下关于这座小城的语言与文化故事。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，从什么都听不出来的一头雾水，到后面熟练的判断，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，也在老师的帮助下逐渐勾勒出山东方言的面貌。海阳方言既具有山东方言的特色，又有着三声调化的特殊现象。然而，在实地考察中，我们发现海阳方言的去声实际上存在着不同的变体，在发音人的感受里是区别意义的。我忽然明白，纸上得来终觉浅，海阳方言就像渔港里的船，既带着胶辽官话的底色，又被海浪冲刷出独特的纹路。

考查方言词汇的时候，我们先跟随当地的渔民去到了码头。渔民仔细地为我们讲解着在普通词典里根本查不到特色词汇，在渔民的生活里，每个字都连着祖辈传下来的规矩，每个出海前的仪式都蕴含着对美好生活的希冀。继而，我们去了地道战博物馆。讲解员指着墙上的老照片，让那些泛黄的故事在讲解中变得鲜活起来。口耳相传的故事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岁月永远鲜活地留在人们心里。这段属于海阳的红色记忆，比任何纪念碑都更让我体会到，英雄也是普通人，说着最朴实的话语，做了最伟大的事。

几天的调查下来，笔记里记下了一千多个单字的发音，写下了一百多个词汇的释义。在田野里的这堂课让我知道，原来音韵学不是藏在书本里的公式，而是耳朵在贴近生活时感受到的变化。方言也不只是语言学的标本，是裹着烟火气、带着海浪声的文化密码。回程的路上，车窗外的渔港渐渐远去，但那些声音好像还在耳边萦绕，提醒我往后的日子里，要把耳朵练得更灵，把心放得更沉，才能读懂语言里藏着的万千世界。